“吱吱吱吱……”QQ小企鹅跳得巨欢,联社的业务群里蹦出一张图片:老奶奶左手杵着拐杖,走在右边的老爷爷略微搀扶着她,俩人肩并肩向营业厅大门走去,只留给我们一个背影。我火速想象出这样一个情景:将近严寒,天气越来越冷了,年近古稀的老两口收到远在他乡打工的子女寄来的生活费,开开心心的去添置点棉服,准备过冬了。基于如此暖心的脑补一幕,“执子之手、与子偕老”的感叹只待一键发送,屏幕上又弹出一条消息:“刚才有两位老人家还清了14年前的老贷款,他们是参加昨天村上召开了清收农村信用社不良贷款动员会议之后,才得知儿子2001年在信用社借了100块钱。”
从父慈子孝的美好愿景到替儿还债的现实之间,巨大的两极落差还没让我缓过神来,“六旬钟老替服刑儿子还旧贷”的消息插播,瞬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。原来,是村书记到钟老伯家催债后,才知道儿子在信用社有2万块的贷款,已经逾期形成不良,而儿子因参与聚众赌博,金额巨大,被判处聚众赌博罪,目前正在监狱服刑中,钟老伯边办手续边向信用社的员工道歉道“我们不是故意赖账,养老钱加上找亲戚东拼西凑的,才刚刚够还账的”,继而又转过身去指着身旁一个大约4、5岁左右的小男孩说“我一定要还清这笔钱,不能让别人说我们家是赖账户,不能让我孙子蒙羞,我要送他好好读书上大学,等我儿子出来后,让他好好做人”。我想,那一刻,他的希望应该都倾注在了眼前这个少不更事的孩子身上吧,因为他看着孩子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决,因为只有他才是这个孩子最坚实的后盾。
如果说替儿清偿贷款后就松了一口气,那李老嗲收到已经泛黄的借据,应该可以长舒一口气了,用他自己的话说是“以后就踏实了,踏实了……”李老嗲不是本乡人,已经70好几了,儿子媳妇外出十多年,杳无音讯,不知是生是死,老两口好不容易才把孙子拉扯大,我等旁人要说感同身受也只是嘴巴上的安慰,他们心里面受的折磨远比身体承受的艰辛要痛苦得多。从村支书那里得知欠贷款的消息,李老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回事,两老一晚上都在琢磨这个贷款,当然也一晚没睡踏实。虽然还不到严冬,但在高寒山区,清晨的风打在脸上,还是生疼。一大早,老两口就到了乡里的信用社,一查才知道是1997年借的1000块,而且是在20公里开外的一个信用社。临近中午,李老嗲才找到了放款单位,也就是我工作的地方。听清原委,取出借据,才恍然明白原来是儿子瞒着自己在信用社借的款,用的是李老嗲的名字。李老嗲说如果早知道儿子在信用社借了钱,想法设法都会还掉的,虽然十几年了,只要是他家的账,他都认都还。
自集中清收处置不良以来,类似的感动听说了很多,比如前两件事。但当白皙的双手与长满老茧,龟裂粗糙的双手同时握在金钱或凭证两端的那一刻,除了敬佩和感激,还是会伴随着点点的心酸。他们无关于停薪、停岗、停职和不提拔、不调动、不晋级、不加薪的“三停五不”措施,他们不会被依法强制执行财产,他们也不了解征信系统中的“黑名单”,更不可能被“限制高消费”;他们也曾望子女成龙,盼儿孙承欢膝下,父慈子孝。他们不是大富大贵之人,现实好像也压迫得他们很可怜,但在道德上,却是最富有,最踏实的,因为他们为人父母亲。
(作者单位:慈利联社)